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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圣代蓝/顾言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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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个特别的人


策划:箫凌「from Overture Studio 」

姓名:顾言笙
出生年月:1993年9月25日
星座:天秤座
Overture工作室签约原创创作者
《黑猫》杂志签约写手。
代表作品有:《消失的左眼球》单行本、《末谣。流水祭。》等。



圣代蓝说:“那是因为你还不够爱。”



作品:圣代蓝
文案:顾言笙「from Overture Studio 」




我在麦当劳看见一个男孩,我猜他有十七岁,穿着白色短袖,肩部很宽,肩胛骨将后背上的衣服撑起一个小山包,身材已经和成熟男性无异,只是浑身带有一种青春期特有的瘦,下身穿黑色紧身七分裤和白色布鞋,袜管很低,脚上粗大的跟腱和脚踝裸在外面,他坐在我的斜前方,脚尖立在地上,鞋底是一片和湖水一样的蓝色。

第二天晚上,我又在麦当劳看到了他,这次他穿了一件紫灰色的背心,不过膝的军装短裤,一手支着脸颊,坐着听同学讲话。从头顶正上方射下的泛黄的灯光,让他的二头肌有了和薯条一样诱人的颜色。他的脚弓在地上,白色的布鞋在鞋带第一个穿孔的位置形成了好几条温柔的褶皱。过了一会,他反戴上一顶黑白相间的,正面绣有白色字母的鸭舌帽,和同学一起离开了。

晚上回到宿舍,洗过澡,换了一条豹纹内裤,我开始思念他。我躺在床上大喊:“我要肏死今天在麦当劳遇到的那个男孩!”

我们学校挨着麦当劳,离麦当劳最近的就是长青中学,或许他是长青中学的学生,17岁应该上高二吧,可谁又说的准他到底多大呢?也或许是我们学校大一的,哪个系的呢?我整夜都在胡猜乱想,越想越离谱,越想越兴奋,头昏脑涨着上了趟厕所,凌晨四点才睡着。

我叫他圣代蓝,每次和他一起来麦当劳的同学不尽相同,可他却亘古不变的要点一杯圣代冰激淋,永远穿着至少一件蓝色的衣服或者鞋袜,他说他很喜欢这个名字。我已经忘记了第一次约会,圣代蓝都和我说了些什么有趣的事,只记得那天他手舞足蹈,嘴唇快速的闭合、翕动;一会笑得很灿烂,一会又异常严肃;他一会向我张开双臂,仿佛要抱住我,一会又将右手向斜前方伸出;他时而用双手托住下巴,认真听我说话,时而扭动起身子,铿锵有力地扭动脑袋,转换手势。后来他可能说累了,就低下头自顾自地看朋友圈。

他那天到底对我说了些什么?

有几次,在雨中看到某个男孩的侧脸,我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心里大呼:青春,正是因为每个人都只能短暂地拥有它,所以才值得倍加珍惜,而当我们开始珍惜它的时候,多半离失去他已经不远了。我很喜欢圣代蓝QQ空间里的一个叫《大学郎》的相册,拍的是在某个日出或者日落的时刻,他和其他两个男孩面朝大海做出各种幼稚古怪的动作,太阳在海的尽头只露出半个脸来,三个男孩和海滩都处于逆光的角度,有点像皮影的效果。而在黑暗中我又能依稀看到圣代蓝那天穿了背心和短裤,头发和现在一样短。

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的这几张照片?





那天,天气很热,在校园里走的累了,我和圣代蓝就去宾馆做爱。他的身体很匀称,没有赘肉,屁股浑圆富有弹性,肛门附近干净而柔软,看见他穿了一条浅湖蓝色的内裤,我有些兴奋,他的生命、肉体正像浅湖蓝色一样蓬勃、坚硬、充满了生机。我把他平稳地放在床上,他一边疯狂地和我舌吻,一边用两只胳膊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大腿牢牢地拴在我的腰间。他的肛门很松,只有在我刚刚进入的时候,他说疼,接下来畅通无阻。凌晨五点,他又把我骚扰醒了,脸上挂着兴奋又有点羞涩的笑容。这次,我把战场挪到了窗户下面的桌子上,我忽然想到了九浅一深的做爱技巧,就立马付出实践,每当我在前面九次欲擒故纵之后,深深地进去圣代蓝的身体的时候,圣代蓝都会本能的把脑袋向后仰,张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惊慌、有苦痛、有享乐,有所有说不清的欲念和渴望。我很享受这种看着对方因你而疯癫的快乐。

做完爱,在即将黎明的黑暗中我端详着他的侧脸,他可能睡着了,我抚摸着他眼皮上灰色的过渡、在暗影里若隐若现的鼻头、凌乱又生机盎然的短发。我很后悔当时犯了懒,没有把那时的圣代蓝画下来。他有一双很大很大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总是水汪汪的。



写作有时会变得像春蚕吐丝一样漫长而难熬,像生孩子难产一样痛苦和茫然。写到现在我有些理屈词穷了,思路像风筝断了线,去哪把它找回来呢?

那就从风筝说起吧。小的时候,我酷爱放风筝,2003年正值非典肆虐,学校不上课,每天下午做完我爸给我安排好的一小时功课,我就拽着风筝去家附近的广场上和一帮退休的老头、四五十岁过周末的中年男人一起放,他们都叫我风筝小专家。我和其中一个老头关系最好(他的儿女都知道我们是忘年交),有次期末考试完,他问我爸我考的怎么样,我爸说还不错,他就托我爸送给了我一只沙燕儿,这只和他的一只凑起来是一对,不过后来因为我羡慕别人的大卸八块还能重新组装起来的风筝,于是我就把老头送我的沙燕儿拆了,却怎么也组装不起来了,我把沙燕儿的残骸丢在了广场上,被老头发现了,妈妈让我去道歉,我并不情愿,这种感觉很像为自己的移情别恋而跟前任道歉一样,虽然明知自己错了,却丝毫提不起诚意来。老头好像曾这样对我说:“既然送给你的东西,你就有处置它的权力,不用给我道歉。”,但现在想起来,我还有些惭愧。

当时最让我兴奋的莫过于我自己糊的三角风筝竟然飞起来了!我用竹坯子和报纸糊的,为了使它保持平衡,我反反复复给它粘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尾巴,像古代贵妃的拖地长裙,我把它拖到广场,放了半天,不是东倒就是西歪,怎么也飞不起来,我有些气急败坏,索性把所有的尾巴都扯了下来,然后,他竟然真的飞起来了,飞得异常的稳,“风筝小专家”的称号就是在这以后大人们给我取的。

上了大学以后,只有去年寒假放过一次风筝,放的是一只老鹰,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老鹰可不是一般人能放得了的,尤其是盘鹰,它和普通风筝不一样,它会在空中盘旋,听说适合有颈椎病的人放。寒假过完,头回学校,我爸让我把风筝留给我五岁的小侄子,虽然我早有此意,但被我爸这一提醒,总感觉这只风筝理所当然是属于我的小侄子的,我只不过是暂时保管它的人罢了。





我本不想写我和圣代蓝分手的过程,可假如不写,又有逃避真相,只把自己光鲜的一面给人看的嫌疑,而且我也希望再次品尝苦胆的时候,获得经验和教训。

在他下公交的那一刻,我就验证了我的紧张,他的表情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而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却还是强迫自己和他说话,我说:“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你了,但我还是会紧张。”,我已经忘记了他不温不火的回答。

已经入夏许久了,天气预报説今晚有雨,果不其然。空气闷热得要死,雨越下越大,从我们学校传来的女生的尖叫声也一声比一声尖锐。该带圣代蓝去哪吃饭呢?平常我喜欢独来独往,从不为了去哪吃饭而上愁,而现在是两个人的时候,我就会无比紧张,我生怕圣代蓝嫌我带他去吃的地方不好吃或者太便宜,我真的好担心,但我又不会因为担心提前把一切都规划好,因为我认为我的担心是神经过敏导致的,而真正爱我的人,即使我和他吃糠咽菜,他都会觉得很快乐。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正好有一个平时和我一起吃饭的同学孙浩想见见圣代蓝,那会儿还下着雨,我和圣代蓝就在食堂里等他,孙浩一见圣代蓝就忍不住地笑,圣代蓝长得并不好笑,我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笑的事,但他还是笑了将近一分钟,后来他说是因为太尴尬了。三个人相对而坐,愈发无话可说,孙浩问我们待会儿去哪,我说:“去看美国队长2”,孙浩说:“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啊?不过会不会妨碍到你们?”,我说:“当然会啊!你去干嘛!”,而圣代蓝说:“无所谓啊,看完电影三个人还可以去那啥~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怕你们认为我太污。”,我说:“你是想三P是吗?你不是已经在我面前展露过你最污的一面了吗?”,圣代蓝说:“那次算什么啊,都是小case啦。”他显出一副老于世故的表情,虽然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是我的心里真的很不爽,他竟然在我面前提和别人三P,还表现出一副我不了解他的样子,这让我在孙浩面前十分没面子。但我惯于自责的性格让我无法把不满的情绪准确地传递给圣代蓝,反而把对圣代蓝生气归因为我自己的心胸不够开阔,我开始内疚,这更加重了我的紧张。孙浩走后,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正好当天下午因为社团办活动需要租赁一个酒吧的场地,我就决定带圣代蓝去酒吧找老板商量这件事,也是为了在他面前凸显一下我组织社团活动的领导地位和对公益事业的一片热忱。结果却并不如我意,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和社会上的人商量事情,所以在和酒吧老板的对话中反应比较慢,有时不能理解老板的意思,还多亏了圣代蓝在旁边替我解说,所以结果并没有达到在他面前给我加分的效果。

电影开场了,我还在订当晚住的酒店,一边我不想错过电影开头,一边我又想把酒店安排好,给酒店打了电话,确定了地点和坐几路车,却忘记了预定房间,虽然我自知疏忽大意,但也不想再给酒店打电话了,等电影结束,直接在官网预定就好了,我想。虽然我看出圣代蓝对我的做法有些不满,但他并没有发作。看电影的时候,我偶尔把大腿搭在座位的扶手上,圣代蓝对我说:“你把腿放下来!”,我把腿放了下来,同时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就问他为什么,他怔了一下,说:“不为什么”。

看完电影,我预定好酒店,之前我们在一起的花费大多由我一个人来承担,这次我大着胆子对他说:“房费咱们一人一半吧。”,他并没有反感,而是很平静的说:“行啊。”,在去酒店的路上,我变得放松了些,和他多多少少聊了一些话题。我发现他在微信上给我转账的钱是全部的房费,感动之余,想把另一半房费还给他,但他的态度好像不容我推辞,我只好作罢。

在房间里,我们没怎么说话,因为每准备说一句话,我都要羞愧地想好几分钟,怕他听了讨厌我,所以很多话都像胃酸一样涌上来又被我咽了回去。于是爱情就只剩用来做了,他凑到我的耳边娇喘着说:”老公,快肏死我。”,我像接到命令一样,奋力前进。

“来说说我的缺点吧,”我对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和我分手的圣代蓝说,于是他在说了我俩三观不合、我考虑问题不全面、我抽烟之后,又用带有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十分正经地说,“前戏太多”,说到这的时候,圣代蓝的表情有一点像吃了屎。我泪眼朦胧地对他说:“我不想因为你而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但我真的舍不得你。”

圣代蓝说:“那是因为你还不够爱。”





我把他送到公交车站,迎面而来的922路汽车停在离我们大约五十米的地方,马上就要开走了。圣代蓝飞奔起来,向着922路冲了过去,那一刻,我感觉他把电影的所有镜头都吸引了过去。我也跟着他飞奔了起来,在离922大约十米的地方我停下来。看着他上车,刷卡,从前面钻进汽车的腹部,隐没在拥挤的人头中,车开走了。

我知道我和圣代蓝的爱情开始得过于匆忙,结束得也十分仓促。我也打算在以后处对象的时候,在两个人适不适合这个问题上考虑得周全一点,不能全凭一时的荷尔蒙上头。但我又总感觉我的一些东西随着圣代蓝的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或许是青春里的那一抹蓝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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