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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花祭/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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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个特别的人


策划:箫凌「from Overture Studio /角一文化」

姓名:柒米
出生年月:1985年10月18日
星座:天秤座
Overture工作室/角一文化签约原创创作者
《南风》、《最美文》等杂志专栏作家






那一年全国抗日革命成功,整个上海陷入了狂欢的喜庆。父亲恢复了商会会长的身份,继续从政料理公务,我跟母亲也结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作品:花祭
文案:柒米「from Overture Studio/角一文化 」





1

那年春天,我随家人搬到凤凰镇。
据母亲说,父亲是为躲避仇家追杀,不得连夜带上我与母亲出逃。记得那年我刚过完17岁生日,随从的车马只有两三辆,偌大的林府世家九十余口,父亲只带了我和母亲、三个林府家仆,余下的都是一些名贵古玩珍藏。走得匆促紧急,我甚至来不及跟学堂的先生同学打招呼,更来不及跟青梅竹马的玉梨妹妹告别。
在小镇安顿下来后,父亲忙于公务,每每很晚才归家。但没有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父亲也绝口不提。母亲更加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尽一个妻子的本分,伺候父亲沐浴更衣,入寝前给他端上一份甜点。

小镇的新生简单清闲,我也没有结新朋友,很快便迷恋上了写诗歌。有一日,我正在院子里踱步,随着思漫,不小心听到父亲同母亲的对话-----
“清娘,这段时间苦了你跟风儿了,不过相信我,很快会好起来的。”父亲的声音有一丝沧桑,透着淳厚温柔,院子里轻风掠过,鸟语花香,几片梧桐叶子掉下来,发出“咔嚓”的清响。隐约间,我听见母亲叹了口气,半晌才道,“我不怕,只要你们父子平安健康,这点苦算得什么。”
假山后面,我看见父亲轻揽着母亲的背影,像爱恋了一生一世的恋人。父亲同母亲的感情向来很好,我不明白父亲得罪了什么人,又为何舟劳动举家迁移?但眼前情景,让我觉得身为他们的孩儿是骄傲幸福的。悄悄看了一会,我转身走了。
傍晚无聊到镇上闲转。
那天我背着一个牛皮背包,身着一辑中山装。这身装束在这座人烟稀少的小镇是罕见的,于是便有一帮孩子跟在后面观看,时唱时跳,拍手逗乐,他们或是甚觉新奇好玩。初八打发了好几次,孩子们这才吃吃傻笑着散开了。
当踏进那间光线昏暗的书店时,我有种错入时光的幻觉。映入眼帘的是门榳上陈旧的牌匾,“似是故人来”几个大字赫然入目,半遮掩的门帘,随风飘飘荡荡,像一片翠绿的叶子。书店门口趴着一只沙皮狗,看起来像个午睡的老人。落日黄昏,店面看起来既安静且陈旧,俨然一种大隐于世的古调。我静静打量了一会,嘱咐初八在外面等候,便抬脚走了进去。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遇见阿姐。
原先店内空无一人,地面上书堆凌乱,眼前扎着大小各异的书架。恍惚间,一股陈年的书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清涩的药香。没错,我深吸了一下鼻子,确认是药引的清香。循着气味,我往书店后方找去,没走几步,突然天开地阔,赫然横在眼前的是一片青苍的小院落。
“阿雅,说过多少遍了。你就是记不住,药要细煎慢熬,炉火不要急。还有,风不是这个扇法……啊咳咳!谁在后面?”
话音方落,那道清越的身影已转身,于是我看到一张黑了一半的脸。倾刻间,阿姐已睁大着眼睛近前,“小哥儿,你有事?”
“这里是书店吗?”我讪讪笑了下,尴尬得直后退 ,“我是来寻书的,请问店主可在?”
“我便是。”阿姐抹了把脸,像道清风般越过我,很快往书店埋头翻捣起来,“嗖嗖”几下掏出几本书来,径自往我怀里一塞,“李太白的诗集,杜莆、庄子的《齐物论》、《遥逍游》,老子和他孙子的都有…..诺,小哥儿,送给你!”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阿姐眼瞧三十有余,模样端庄,虽是一身清简的布衣打扮,倒也显得英姿飒爽,言语行径颇有几分江湖儿女气。我不好平白收下书,自觉地递过一枚大洋,算是给她买下了。走出书店时,到底又没能忍住,跑回去追问她,“那个....为什么要开书店啊?”
“我家那位喜欢呗!咳咳……小哥儿,我不瞒你说,以前他也跟你一样,模样清清秀秀的,就整一个书呆子。”

说话间,一个女孩走了过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阿姐,你该喝药了。”
我看清是方才在院子里的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安安静静的。熟悉之后阿姐才告诉我,小雅是她收养的小镇孤儿。也是在当天,我才得知阿姐有病,但见她举止从容,气色甚好,料也不是大病,自然也没有放在心里,很快便于告辞了。

2

和阿姐就这样熟悉了。
阿姐说她已埋名隐姓,让我就叫她阿姐,她却总喜欢唤我小哥儿。我跟阿姐说,父亲改行做生意,我跟母亲随他搬到这座小镇来念书,我有名有姓,姓林名觉欢。然而,阿姐还是喜欢戏谑地称呼我小哥儿,小哥儿小哥儿地唤。我每每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慢慢也就习惯了,小镇居民大多豪爽亲切,后来也就随她去了。

阿姐告诉我她已成家,她自幼出生在江南书香门第,长到十七八岁,不爱红妆爱武妆。但自从遇见了那个人,从此改写了她的一生。那一日,眉眼清俊的男子找上门,恳请阿姐去她父亲开设的私塾上课。阿姐向来无拘无束,但那天仿佛看见一道天外来光,眼前的男子面容温润,笑如清风。她这才知道来人是父亲为她聘请的教书先生。为这一眼之缘,阿姐不惜埋头苦读,先生倒通解人意,不给她讲晦涩的四书五经,反倒随她看些《红楼梦》《孔雀东南飞》之类的外道书。
这些倒颇合阿姐胃口。她想,先生倒并非迂腐的读书人。
日子就这样细水长流,情愫在心头悄然滋生。转间眼,两人也倾心相对过了两个年头。可惜后来恋情不慎走露了风声,父亲闻言震怒,将阿姐关了禁闭,断绝她和先生的来往。阿姐心知父亲嫌贫爱富,连夜逃出闺房,找到先生抱头痛哭,一起私奔到了凤凰镇。红妆薄酒,头顶一片寒风雪,他们这座陌生小镇举行了婚礼,对着旷野简单拜了天地,在月老下相视一笑,便算是成亲了。

此后像平凡的夫妻一样,隐居在小镇安居乐业。先生去私塾授课,照例当他的教书先生,阿姐则动用了所有积蓄开了间书店,两人相敬如宾,日子还算恩爱和美。不久后先生参加了解放军,至今已外出两年,仍然下落不明。阿姐还是每日守着这处书店,等候先生归来。

3

阿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再见她的时候,已是次年三月,这一年我已经十八岁,身高也长高了许多。阿姐一等再等,对先生日夜顾盼。眼看着书店门口的沙皮狗又老了一轮,阿姐的咳嗽也越来越严重,有时我常见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久久不发一言,只看着眼前的合欢树,颤抖的身子像一片秋天里的树叶,仿佛随时会随风凋零。
先生俨然是阿姐的信仰,然而他始终没有归来。
事实我和小雅都心生不安,私下多次惴测,先生外出两年,渺无音讯,多半已遭至不测。
父亲变得越来越忙碌了。每次回来都是眉头紧皱,哀叹连连,看起来心事重重。
槐花镇位置偏远,离我们的故居上海隔山隔海,但战火的风声还是透过人言传来,传闻日军入侵,商人与日本人勾结,上海即将沦陷。小镇无不人人自危,年轻人早年都参加解放军去了。先生也是队伍的一员,留下来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小镇终是变得日渐萧条,居民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一至夜间都门户掩闭。我有些难过,为这座渐生感情的小镇,又仿佛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再次去找阿姐的时候,她正在厨房煮汤圆。
和她打了下招呼,我在书店随意找了角落坐下,给玉梨妹妹写信。阿姐很快过来谈话,端得一脸严肃,“小哥儿,我要走了。”
“去哪儿?”我诧异起来,差点站起身,阿姐不是要等先生回来么?
“与其这么空等下去,不如我自己去找他。”阿姐两眼发亮,看起来意气风发:“小哥儿,我把书店留给你怎么样?
我唬了一跳,连连摆手:“阿姐怎能把书店轻易送人?”阿姐不顾我的窘迫,搬了一条凳子磊落坐下,口吻落落:“又不是不回。是让你替我打理,除了你我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这期间盈业额归你,回来自然要交我的,怎么样?”
容不得我拒绝,只得点头答应了。阿姐十分高兴,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赏过来一碗汤圆,“不愧是小哥儿,真听话!“
我却隐约有些担忧,时值乱世,先生并没有交待方向,阿姐就算身怀一身好武艺,可是人海茫茫,她一个人又如何找先生呢?

阿姐次日便走了,将书店交付给我和小雅打理。她随身只带了一个行囊,头扎一码方巾,俨然一副江湖儿女的打扮。走时眉眼发亮地挥着拳头,“等我,三个月后自当回来!”然后大力掐着我的脸,笑得神采飞扬。那一下我却很想哭,生怕待我如亲人一样的阿姐再也不回来了。



父亲要回上海的决定一说下来,我站在厅堂前目瞪口呆。
“上海有难,我一个堂堂往日商会会长,又岂能再避世不理?让同胞受鬼子欺凌贱踏,国我林世荣绝不苟且偷生!“ 

母亲握着一辑方帕,一时看着父亲,一时又看向我,随后转过头默默垂泪。

我只觉心头沸热,很想随同父亲同回上海,助他一臂之力。父亲却执意让我留下来,言曰,你还太小,你母亲身体不太好,要多多陪陪他。我看着父亲凝重的神情,知道此次他是非走不可了,事关国家兴亡,民族荣耀,如果不是为了我和母亲,当初他也不会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上海。

父亲很快也走了。自此我心里的忐忑又多了一分。小镇的生活很是简单,每日除了去学堂上课,便是去似是故人来,午间替换小雅休息,晚上关了店门,一个人顶着星光回来陪伴母亲,说说先生每间授的功课,陪她吃饭聊下家常,一天便也打发了。

阿姐回来却很快,不出一个月,她就带了一个人回来。那个人浑身是血,看不清面目。那日我和小雅在门口逗沙皮狗,玩得正欢,听见狗发出一阵呜咽,回头一看,却是阿姐回来了。

她搀扶的那个人是先生。先生受了枪伤,卧床数日,阿姐日夜照顾,忙得越发清瘦了些。但是,她却不让我们走露风声,先生被她收藏在后院的厢房,整个槐花镇,没有人知道他回来了,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受了伤回来的。

原来先生被派去日军做卧底,因怕身份泄露,不方便联络家人,先生行事谨慎,却不料也被日军安插在我军阵营的特务发觉,一次外出执行任务,不料遭到了日方追杀。


阿姐说,那日能找到他是意外,更是万幸。

我看着阿姐搀扶着伤愈后的先生靠座在院子里,脑袋挨着脑袋,小院有斜阳轻风,落日已近黄昏。此情此景,让我想是父亲母亲来,谁也不能怀疑他们不是天生的一对壁人。先生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为人行事又不拘小节,这点倒和阿姐颇像。我很敬佩先生的气节和为人。先生养伤的时日,闲来亲自教我写诗,又教我学平仄。我很乐意下课到店里来找先生和阿姐聊天,有时一呆就一整天,待抬头已有满头星光。
那日下课,我照旧去似是故人来。
眼前一幕令人目瞪口呆。还没近书店门口,远远便看见火光冲天,一路林鸟惊飞,书店燃烧在一片猩红烈艳之中。阿姐站在我眼前,身旁是受了惊吓的小雅,闻讯而来的小镇居民纷纷帮忙救火,但见阿姐情绪激动,几次拼命要往火海冲过去,被小雅和人群死死拉住。

“三郎,三郎!”阿姐哭喊得撕心裂肺。我这才知道,先生到底还是被日方盯上了。那日几个特务简装找上门,威胁先生交出机密文件,情急之下他只来得及推阿姐出门,自已转身关上房门,引爆了随身的炸药包。
一声巨响划破长空。
先生决意以身殉国,同日本鬼子葬身火海。
阿姐哭得晕死过去,不多时又醒转过来。她挣脱一众握牢她的手,摇摇晃晃站起身,平静地理了理衣角,随后像是寻找什么似的凝向天空。我永远记得那一刻的阿姐,她笑得美丽而神圣,俨如风中盛开的百合花。不知过了多久,阿姐回头深深地望我一眼,气色平静:“小哥儿,请将我和先生的骨灰葬在一起” 
她以迅雷之势冲向了火海。
那日我没能够阻止阿姐。



父亲很快派人接我和母亲回上海。
那一年全国抗日革命成功,整个上海陷入了狂欢的喜庆。父亲恢复了商会会长的身份,继续从政料理公务,我跟母亲也结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临行前一天,小雅牵着沙皮狗来送我们。一人一狗,一路跌跌撞撞,目送着我们的车马离开。所幸离开时所带的物品不多,随同依旧是两三辆车马。父亲嘱咐母亲散发了他在小镇赚取家财,以表示落难之时,这个淳朴小镇居民对我们的真诚和接纳。
我的随身物品只有几本旧书,是阿姐赠送的那些诗经。
车马一路向前,沿途风景春暖花开,窗外迎来了盛世太平。我将回上海与玉梨完成婚约,只是,还是禁不住又想起阿姐来。想起阿姐和她的爱情,在十八岁的这一年,身为少年的我,也曾见证过他人至死不渝的爱情。

她曾喊过我,嘿,小哥儿!
后来她纵身跃入火海,美丽如同火凤凰。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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